第42章 木牌之主_她在帝都占山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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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木牌之主

  玉牌通体雪白无瑕,状如祥云,做工精妙绝伦,安安静静待在他手中,散发着温润的光泽。只需瞧上那么一眼,就知绝非凡品。

  这是四年前,纪温闲成为天下第一首富时,花重金寻隐世巧匠,打造出来代表身份标识的物件。

  当时纪温闲年仅十五,正是春风得意。为了纪念商海生涯中的这一重大事件,他以木为料,亲手设计雕刻了令牌样式,又挑尽天下稀罕珍宝,为打造独一无二的玉牌费了不少心思。而作为模板的木牌意义非凡,纪温闲没舍得扔,恰巧遇上顾清宴官升大理寺卿,便作为贺礼送了出去。

  一晃数年过去,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。

  例如,帝都的房价物价越来越贵,再例如,纪温闲生意越做越大却越来越抠门......

  所以当叶弯弯在客来酒楼花了一百六十五两七钱,最后却拿出顾清宴从没动用都快被人淡忘的木牌时,纪温闲的内心是相当震撼,极其刺激!

  回去以后纪温闲辗转难眠,天刚亮就催着人去调取了帝都所有产业的账目,花了大半日整理,得到的结果比昨晚更刺激小心脏!

  短短数月,叶弯弯动用木牌吃喝取银,居然高达八百五十九两二钱……

  木牌送出去时有多真心实意,纪温闲现在就有多痛彻心扉悔不当初。

  延之说她比寻常女子能吃,也太谦虚了!

  他就没见过谁吃吃喝喝,一顿至少要逛三家铺子。而且好吃又贵的地方,她是一个不漏……

  看着账目的变动时间和地点,纪温闲都能猜出叶弯弯一天的行动轨迹。大餐一顿不落,出了茶楼酒馆,就跑糕点糖水铺,转身又去钱庄取碎银买糖葫芦。压根没停过嘴!

  照这个吃法,每月白花花的银子不知要飞出去多少。迟早有一天,他会因此心痛成疾,英年早逝!

  推开账本匆匆去辅国公府,正巧遇上顾平回来,得知叶弯弯在长青药居,又急急赶到这边,坐在马车里等人出来。

  等得久了,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。纪温闲冷静下来,开始认真琢磨怎么将木牌拿回。

  谁知……

  出师不利。

  他心如刀割在侧,她自鼾睡不动如山。

  惨败。

  接连三日,每每夜色将至,纪温闲的马车就会出现,停留在长青药居附近,日行一善送叶弯弯回家。

  两人交谈并不多,叶弯弯基本上车就倒头大睡,到了地方也是寥寥数语,两眼迷糊小鸡啄米式地进了府。

  但该探听的消息,纪温闲还是掌握了。

  叶家药行对账的惯例,向来以柒州为界,柒州往南的药铺,对账前往闵州本家,往北就是在帝都长青药居。

  叶弯弯这几日,为了准备接待三州十八家的掌柜,不得不跟着刘管事恶补各地药铺的成立成长史,各个掌柜的性格与行事,还有去岁的表现,天天早出晚归,终于在今天把人迎进帝都安顿好了。

  但这只是个开始。

  纪温闲从叶弯弯如丧考妣的神情看得出,她对明日起长达半个月的账目查对生活并不是很期待,甚至备感煎熬。

  也许,他的机会来了。

  次日纪温闲自长青药居后院跃栏翻窗,溜进二楼账房,叶弯弯看了他一眼,便继续蔫蔫儿地低头拨着算盘。

  “怎么就你一个人?”

  “前面铺子有事,刘管事下去了。哎呀,别跟我说话,又忘了算到哪儿了。”

  叶弯弯气恼地拿起算盘晃了晃,啪地放回桌上,重新算了起来。

  她的手握成拳,只伸着肉嘟嘟的食指在推着算珠,每推动一颗,都要皱着眉,苦恼地想一想。怎么看也不像是算账的,顶多是个刚入门学算盘的。

  纪温闲笑笑,好心提醒道,“错了,是二去八进一。”

  这个口诀刘管事教过的,她又忘了。叶弯弯只得又重来,不过她这次提前声明道,“你能不能别说话,吵到我打算盘了。”

  “唉,做你们家的掌柜真可怜。明明没错的账目,被小月牙你这么一核算,错的却是十万八千里。不知要平白多出多少私吞家主钱财的冤假错案。”

  叶弯弯本就算得窝火,听他如此说,更是烦躁,“不算了不算了,我都说了不会。非要我学。”

  她一股脑推开眼前的东西,不防差点将算盘摔了下去,纪温闲险险接住,拿起来随手拨了拨,“昨晚是谁说,不想办砸了差事让娘亲失望,丢了叶家人的脸来着?”

  “纪温闲你好烦啦!”

  “我不是烦,是来给你解决麻烦。小月牙不如同本公子做个交易,只需给我一样东西,三州十八家的账本我替你解决如何?”

  “真的吗?”叶弯弯两眼放光,很是激动,“你想要什么?”

  “木牌,你在客来酒楼用过的那块木牌。”

  “不行!”

  叶弯弯想也没想直接拒绝,反应有点过激。纪温闲故意问道,“为何?你刚才...不是挺高兴的吗?”

  “我...我...这是叶家的账本,商业机密,不能给你看。”

  叶弯弯眼神闪躲,纪温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没有追问。

  又过了两日,纪温闲还是翻窗进屋。果然只有叶弯弯一人抓耳挠腮,对着案桌上越来越多的账本。

  “长青药居门槛都被踩破了,小月牙,你家生意真是兴隆。”

  听闻主考官病了,等待发榜的众多学子觉得,必须上门探病以示尊师重道啊。长青药居在帝都口碑招牌都好,一直是挑选药材送礼的首选,所以刘管事忙的哟,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,自然无瑕顾及对账一事。

  只剩小可怜叶弯弯,苦哈哈对着一屋子账本,并不想搭理人。

  “小月牙可以再考虑一下,有本公子帮忙,你不用这么辛苦的。”

  唔,确实很辛苦。叶弯弯活动着酸软的肩膀,想了一下问道,“那你能不能换别的东西?珍稀药材、名贵珠宝都行……”

  “不能哦。”

  纪温闲笑得很气人,叶弯弯瞪他,“你为什么非要咬着木牌不放?”

  “因为它本来就是我的。延之用不上,也该物归原主了。那你呢小月牙,你为什么咬着木牌不放?”

  纪温闲直视着她,似乎能通过眼眸,看到她心里在想的东西。叶弯弯虚张声势故作蛮横道,“我、我不管。顾延之给了我,那就是我的。他给我的。”

  ——他,给我的。

  小月牙,你明白的吧,你在乎的根本不是木牌,而是送你东西的人。

  纪温闲收回视线笑得格外欠揍,“既然没的谈,小月牙继续努力,本公子默默支持你哟……”

  熟门熟路倒了茶,他坐到窗边吹风,不时看两眼愁眉苦脸的小丫头。

  没有金刚钻,偏揽瓷器活,到底是谁折腾谁呢。

  茶过三盏,大抵是纪温闲冷眼旁观的心被茶水泡得有些发软了,瞧着咬笔杆子有些蒙圈的小丫头,有些不忍。默默取来纸笔,写上一些东西后递给她,“瞧瞧,上面的字有没有不认识的?”

  “你给我看这么多数字干什么?我账本都看不过来了……”

  “这是本公子经验所得,口诀相对简单。你的笨脑袋,就别糟蹋先贤的高深智慧了。”

  纪温闲随意拉过一本打开的账册,用新算法拨着算珠,一个一个地拨,来回教上几次,待叶弯弯学会了,便回到窗边继续喝喝茶吹吹风。

  半柱香后,叶弯弯从案桌后瞅了瞅他,招手道,“纪温闲——”

  纪温闲伸了个懒腰,背着手懒洋洋走过来。

  叶弯弯像是等待夫子检查功课的学生,账本推到他面前,捉着衣角道,“你瞧瞧,我算得对不对?”

  纪温闲挑眉,斜了她一眼,“你们叶家的账本…这回又能看了?”

  “刘管事说这都是公账,算不得最机密。以你的财力,也看不上这点小钱。”

  唔,前半句像是刘管事说的,后半句么,借十个胆子,恐怕也没哪家属下敢胆大包天地说这种泄露商业信息的话。

  看来,小月牙还是很信任他的么。

  纪温闲心情很好地瞥了瞥,也不吝夸奖,“不错,慢是慢了点,都算对了。”

  “你都没拿算盘。”

  叶弯弯怀疑这话的真实性,无疑是看轻了他的实力。纪温闲觉得这个时候,很有必要展示下他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首富,不是没有道理的,“小月牙,本公子的珠算若是天下第二,心算必定是第一。你这点程度的算法,看两眼,绰绰有余。”

  时间悄悄走,很快就到了送掌柜们离京的……前一天。

  “本公子去了趟渭州,来回不过三日,这账本…怎么不见少?刘管事又遇上什么事了?”

  “别提了。刘管事再帮下去,我娘会杀到帝都大义灭亲的。”

  确实,在刘管事的协同下,账本核算完成了大半。但这段时间店铺生意爆满,刘管事得了空又要对账,年纪大了哪经得起如此折腾,就在前天,下楼梯时看花了眼,不小心摔下去,幸好只是几个台阶,身体没什么大碍。在叶弯弯的强制要求下,刘管事退出了对账。

  “刘管事能同意?”

  半个月来,纪温闲时不时也能碰上刘管事。还别说,对叶家忠心耿耿。教叶弯弯看账本时慈爱又耐心,查对时老练又实诚,埋头苦干任劳任怨,恨不得替叶弯弯多挣点休息时间。

  这样的一个人,当真放心把事情全部交给叶弯弯担着?

  “这个嘛……”叶弯弯眼睛滴溜溜打着转,“我跟刘管事说,有你帮忙不用他操心。当然这只是打发刘管事随便说说的,你不要当真……”

  “只要小月牙愿意,我可以当真。”

  纪温闲两手撑着案桌,居高临下深情地凝视着她。

  叶弯弯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是指木牌交易,下意识皱眉道,“你还是别当真了,我自己可以的。”

  交易嘛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强求则不美。

  纪温闲取了茶叶冲泡,端着茶盏倚窗,轻嗅浅尝。叶弯弯忙活了一会儿,无意中瞥见他在发呆,“纪温闲,我晚上要留在这里算账,没什么事你可以先走。”

  “这样啊。”纪温闲放下茶盏,见她又低头去拨算珠,时不时握着笔在账本上划过,整个人少了些浮躁,多了几分犟劲。

  还真是,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呢。

  依旧是翻窗从后院离开,纪温闲回到马车里,车夫问,“公子,是回府歇着么。”

  刚从渭州回来,奔波劳累,确实得歇歇,“来回麻烦,就停这儿吧。”

  于是,纪温闲就在小巷的马车里一直等……哦不对,是睡到了华灯初上。

  这次马车停留的时间比以往要久,叶弯弯却是一直没出来,那间屋,灯火通亮。

  “还真打算挑灯夜战?小月牙精神可嘉呀……”

  “公子,那我们……”

  “你先回府,明早来接我。”

  以叶弯弯拨算珠的速度,就算不眠不休,剩下的账本至少也需要花十来天。可偏偏,她缺的就是时间。

  兴许今晚加把火,他还是能翻盘的。

  纪温闲翻窗入屋前心里这么想着,但看到叶弯弯趴在案桌上呼呼大睡,肉嘟嘟的脸颊陷在算盘珠子里毫无所觉,大肆流着口水时,纪温闲觉得,他不该来。

  连续半个月没好好休息,纪温闲抽走她手里的笔,叶弯弯没醒,抬起她的脑袋拿算盘,她还是没醒。本来日行一善做了这些,他就可以悄然离开。

  可看着桌上的账本,还有她口中不时呢喃的算法口诀,纪温闲叹了口气,搬来椅子坐在她对面,将账本移过来,蘸墨提笔,默念心算。

  灯火摇曳,直到天明。

  纪温闲合上最后一本账册,瞧了瞧朦胧天色,又看了看好梦正香的叶弯弯,伸了个懒腰,俯在案桌上闭眼小憩。

  “啊!要死了要死了,我怎么睡过去了?!”

  叶弯弯一睁眼,见窗外日头正盛,顿时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。纪温闲揉着额头坐起,“小月牙,你睡好了也要给别人留条活路啊。困死我了。”

  “纪温闲?你从哪儿冒出来的……”

  “本公子昨晚就在这儿了。”纪温闲将面前厚厚几摞账本并排推了过去,拍拍其中最矮的那叠,“这些是有错漏的账本,折了页,自己看画红圈的地方。”

  他从她身边踉跄而过,半眯着眼推开窗,阳光倾泻,他困顿的双眼有些不适,睫毛颤动着,风流皮相格外的静好柔美。

  叶弯弯随意翻了几本账册,神色震惊,“你一个晚上……全、全算完了?”

  纪温闲微微点头,瞧着他眼下的青黑,叶弯弯要说无动于衷,那都是假话。她张了张唇,耳边传来敲门声,刘管事在门外道,“少东家,会面的时辰快到了。该准备出发了。“

  “我走了。“

  眨眼的工夫,叶弯弯回头已没了纪温闲的人影。

  她就纳了闷了,不知他怎么想的,马车停在药居对面的街角,自己却是次次后院翻窗。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,也不嫌麻烦。

  时近黄昏,叶弯弯徘徊在一座府门前。

  夕阳拉长了人影,她像是找到乐子,来来回回踩着影子玩。

  这一幕落入纪温闲眼中,他才是真的相信门房没说错,他也没听岔,叶弯弯真的来找他了。

  这可是头一回。

  “怎么想起找我来了?“

  叶弯弯踩着影子走到他面前,抬头一本正经道,“刘管事说对账能顺利完成有你不小的功劳,我觉得他说的对。“

  纪温闲了然,“所以你专程跑来跟我说谢谢?“

  叶弯弯点头,紧接着又摇了摇头,“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。“

  摊开的掌心里,静静躺着一块祥云木牌。

  纪温闲瞳孔缩了缩,“你想好了?“

  “你不是说,它不回到你手里,吃不好睡不香吗。我又不是没心没肺透顶了。“

  常言道事不过三,她都拒绝过三次呢。

  第一次她想着,顾延之送的东西,怎么能给别人!

  得知木牌原本是有主的,她又想着,过去怎样关她什么事,她只知道这里面有她喜欢的记忆,和顾延之温暖快乐的记忆。

  纪温闲天天往药居跑,叶弯弯也不是没有动摇过,但第三次她还是选择了拒绝。

  不想拿木牌来做交易,也不愿意将它还给一个拿木牌做交易的人。这会让她觉得,木牌只是一个冷冰冰的东西。

  她不喜欢。

  而现在决定还给纪温闲,是出于感谢,是人与人之间互帮互助的温暖传递,是一种有温度的交还方式。

  叶弯弯荡起两个小梨涡,将木牌塞到他手里,“喏,这么爱财,别再乱送人了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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